來到新加坡以後，第一次沒回家過年。帶了一件從沒穿過的紅色洋裝，只差一顆金色的星星，就可以做西貢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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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南國旗 [圖片來源連結] |
胡志明市的除夕夜，非常有年味，而且是流竄在公共場合，像春遊一般。在台灣，除夕是闔家團圓的特別時光，聚首的方式不外乎回鄉、大小家族年夜飯、盯著新春特別節目、頂多和街坊鄰居小賭；攜家帶眷的出遊，是過了年之後的事。
在西貢，有煙火、有造景、到了晚上九點十點，濱城市場附近人聲雜沓，和新加坡牛車水（Chinatown）的除夕夜異曲同工。
路上有些小孩，身著唐裝、或越南傳統服裝，四處跑跳，和各種造景前和長輩合影（右上圖是張偷拍成果）。這景象，我在台灣還沒見過。或許有人會說，越南深受「中華文化」影響，從節慶可見一斑；我卻覺得，這已經是他們的年了，年獸在亞洲各地，長成了神髓相近、外觀大異其趣的面貌。
旅行本身要考慮的事（吃什麼、去哪裡、怎麼去）佔據了我大部份的注意力，讓我不時忘了正在過年。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過年從「吃不完的零食、期待的紅包、有趣的表哥表姐」變成「相聚與參拜的義務、打發不完的時間、可愛卻吵鬧的侄子姪女」的代名詞（還有十小時來回班機所建構出的短短數天內趕場的倦怠）。
從被五味雜陳環繞的「年節氛圍」中逃脫，到另一個國家，看著另一群人和我們一樣，在同一個時間，以也不知道是他們獨特抑或和我們類似的方式歡慶著同一部年曆又換過新的一本，感覺真是奇妙。
這是我們的年，還是他們的年呢？
在被封街的區域，我們跟稱呼Mandarin為「國語」、母語卻是粵語的二位大媽買了一條臘腸。他鄉遇上熟悉語言讓我們忘了形的鬆懈下來，到下一攤購買彩色糯米當零嘴時忘了先詢價，就被獅子大開口，小小一盒各色糯米，居然收了我們 60,000 VND（3 USD）。
[初一]
身著大紅洋裝的大年初一，參觀了紅教堂、郵政局，寄了賀年卡、還撞見了舞龍舞獅。一群洋人圍在看似銀行的建築前，看戲似的參觀表演。停下機車匆匆拍了張照。這是多麼亞洲、多麼「中華」的景象。
[初四參拜：永嚴寺]
從充斥著白人的度假勝地美奈回到胡志明的那天，我們到永嚴寺參拜。
西貢就像許多「過年的城市」一樣，許多店家閉門休息，寺廟卻香火鼎盛。我們看到更多穿著傳統服裝的越南姑娘，在永嚴寺捻香祈福（這就不好意思拍了）。
剛踏進永嚴寺的牌坊，有疑似寺廟人員的婦人欺近，遞來了一包香。為了省卻麻煩我們婉謝了；她鍥而不捨，我們只好堅持己見、落荒而逃。語言不通、人生地不熟，無論對方是好意或惡意，外人都只有手足無措的份。
在台灣，無論在祖先靈位前點香、或是到鄉里間的寺廟搶頭香，參拜是文化中既有的部份。即使身處異地，我們仍在自小耳濡目染的熏陶中，自動自發地走向廟宇。
這裡沒有我們的祖先、也沒有我們的神祇；有的只是同一本農曆，和默默活在這本農曆中的人們。
[初四理髮記]
在城市的中心，濱城市場，我們撞見一間營業中的理髮店，比手畫腳了一陣，才知道那是只幫女孩子理髮的地方。我指指 Pitodogo，對方卻指指我。
參拜過後回到 Iris Hotel Saigon 附近的韓國街又晃了一晃（左下圖）。餐廳大多鐵門深鎖，理髮店更不用說。
抱著最後一點希望，我們詢問 Iris 的櫃台人員哪裡有理髮店，她們說隔壁就是了。湊巧的是，我們在店門前張望時，店主正要出門。他們抱歉地說後天才開業，我們也抱歉地說那沒關係，我們明天就要離開了。
想不到 Iris 門口的警衛大叔和他嘰哩瓜拉不知說了什麼，鐵門拉起。店主捻香拜了拜店內向市土地公的小神台，五分鐘後，Pitodogo 的脖子上已圍好紫色的塑膠布。老闆娘端上二杯水，接著在一旁陪著二三歲的兒子，小孩張大眼睛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我則一邊拍照，一邊透過鏡子對他擠眉弄眼。
店主照著 Pitodogo 的願望推掉他兩側的頭髮，之後又悉心地修剪，完全不是新加坡這裡五元剪髮差勁的態度可以相比。
半小時的耐心服務，卻照著玻璃門上標示的 40,000 VND 收費，作為他們新的一年為了我們提早開業的第一名客人，我們不好意思地加給了 10,000 VND 的小費。即使這樣，店主的收入還是不及除夕夜那盒彩色糯米。越南人究竟惡劣或是善良，要我如何判定？
[南越的人們]
大年初一從胡志明市到美奈五小時車程上，我們討論了南越人和北越人的差異。越南是一個那麼狹長的國家，北方和南方在歷史上也是分立的時間長，統一的時候短。以工農為主的北越在「開放」之後，似乎特別看不慣一直以來經商開放的南越（顯得比較沒節操？），溫婉的南越人也無法理解北越人拒人於千里之外、看所有外國人不順眼的態度。河內人對觀光客的攻擊性赫赫有名，我想 Pony 對「越南人」的差勁印象，就是來自河內。
在南越，我很少有不舒服的感覺。即使在美奈（或說Ham Tien）這麼觀光導向的區域，小販的開價也不可謂不合理。一件 I love Vietnam 的 T-shirt 才開價 120,000 VND（不到 6 USD），已經是可以直接下手的價格。
我還硬要殺價時，小販臉上那抹「真拿你沒辦法」的神情，不禁讓我感到一陣溫暖。
這回南越之旅讓我驚豔的，不只是低廉到令人竊喜的物價、美奈荒涼中見壯麗的自然美景，更美的是南越人們靜靜過著小日子、與世無爭的氣質。
再訪南越的機率應該很低，所以這就是全部了。謝謝你們，南越的人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