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洛士地區是耶輸跋摩一世(Yasovarman I,西元889~910在位)的父親時期,真臘王朝政治與祭祀中心,但耶輸跋摩一世繼位後看上了巴肯山的位置,便放棄羅洛士,遷都至巴肯,建造了「多塔林」風格的巴肯寺(Bakheng)。羅洛士遺址中,只有羅蕾寺為耶輸跋摩一世在其父未竟的水利工程之上,為了紀念父親所建。雖然只是一座小寺,卻象徵遷都吳哥的轉捩點。
瀏覽過許多柬埔寨歷史的相關書籍,我一直都記不起國王們的名字;只知道扶南、真臘、吳哥王朝依序更迭的架構。在《神塔夕照》中,扶南王朝曾和三國鼎立時的吳國君主孫權有所來往,元代的周達觀則著有目前了解柬埔寨早期風俗重要的《真臘風土記》(全文可參考Sky Gene的網誌 [連結])。小外圍神廟我去過、感興趣的並不多,據說十分值得一訪的聖劍寺(Preah Khan)也失之交臂;既然這篇文章景點偏少,不如概略的複習一下吳哥歷史的重要關鍵。
耶輸跋摩一世和闍耶跋摩七世(Jayavarman VII,西元1181~1220在位)是二位不可不知的君王,前面提過,耶輸跋摩一世相中巴肯山,以其作為神廟的立基──印度教中,須彌山被認為是宇宙的中心,也是眾神居住之地,因此為神所建造的寺廟以山為形,力求高聳──他是遷都吳哥的君王。而闍耶跋摩七世,則是將入侵的占婆人擊敗,中興吳哥王朝的君主;最為世人所熟知,位於吳哥通王城內巴揚寺(Bayon)的「高棉微笑」便是以他為形象而刻。吳哥的君主們雖然在佛教、印度教之間擺盪,主要信奉的神衹為濕婆或毗濕奴,但共通點則和西歐「君權神授」、中國「天子」的概念不謀而合,將君主視為神佛的化身、轉世。在吳哥神廟內見到的佛像多是以當時君主的形象、女神也多以后妃形象為原型。
周達觀在占婆人被闍耶跋摩七世驅逐之後,其子嗣(某位不需要知道名字的國王)在位時,應忽必烈的命令出使吳哥,《真臘風土記》便是針對1296年此行的紀錄,書中所描述的吳哥是個繁榮富裕的母系社會。由於高棉人認為石造建築是神的居所,即使是君主也只能住在木造建物中,因此吳哥全盛時期金碧輝煌的宮殿均已在叢林中傾頹隱沒。
十五世紀由於暹羅人(今泰國人)入侵,當他們再回到吳哥城時,整座城池已經神秘地人去樓空。有一說是瘟疫肆虐、也有人說是暹羅人屠城,但由於可供考證的史料不多,至今學者能夠掌握的只有當時君主為求生存,1431年將首都遷至金邊。金邊於是取代吳哥,成為高棉的政治中心。之後法國殖民、赤色高棉的血腥屠殺、越南人佔領驅逐赤棉,都是後話了。流連於眾神廟時,與其說參訪的是今日的柬埔寨共和國,不如說是透過逐步修葺重建的寺廟,穿越了漫長的時間投入古高棉文化的懷抱。
Sunset of Phnom Bakheng 巴肯山日落
Phnom是「山」的意思。巴肯山是吳哥熱門的日落景點,但凡熱絡,必與人潮相生。只要購買古蹟門票,五點之後便可上山看日落,不算在參訪日數之中。巴肯寺距離小吳哥(Ankgor Wat)不遠,每到傍晚便絡繹不絕。我抱著湊熱鬧的心情也去了,只是到了山頂還要排隊驗票才能夠爬上高塔,塔上也早已站滿遊客。
於是我們鑽入入口附近,擁擠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木造看台,瞥了一眼在遊客背影之中火紅的落日就打算離去。據說在巴肯寺上可一覽吳哥遺址全景,我沒親眼見過,如果各位有興趣不妨早點到場,佔個好位子等候。
Ta Prohm 塔普倫寺
小外圍神廟中不可不訪的,是古墓奇兵的拍攝場地,塔普倫寺。此寺為中興君主闍耶跋摩七世為母親所蓋的「母廟」,與他為父親而建的聖劍寺(Preah Khan)一剛一柔、風格迥異。寺中一些美麗的仙女浮雕即是依其母親形象而刻。
我沒有看過古墓奇兵,來到塔普倫時也無心再欣賞雕刻。但是,其吸引觀光客而來的奇景──巨大樹根糾結纏繞著石牆──確實形成極為獨特的氛圍,令人流連忘返。明信片總是少不了塔普倫寺裡樹根在神廟裡蔓延的景象,塔普倫的修繕工作也因為這些生命力旺盛的植物而倍加困難。除了和經典畫面合影,走在恍如廢墟、盤根錯節的牆垣間,沒落的廟宇和持續生長的大樹交織出最原始神秘的氛圍。
塔普倫,無疑是攝影愛好者的最佳的取景素材,徜徉在高聳入天的巨木之間,多麼偉大的神廟也顯得渺小。我真的很慶幸當初發現遺跡的學者們,沒有決定強行將已然密不可分的樹廟拆離、使樹木死亡、使古蹟崩塌,才保留了這份荒蕪的浪漫。
我雖然無法將自己想像成尋訪世界遺產的探險家,但未經修建的「原貌」,仍在一個回眸之際,震撼著來自文明的心靈。
這是一個我願在此凝神冥思,或純粹發呆放空一整個午後的,幽靜之地。